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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森林(2)





  第92章 森林(2)

  “那個叫青廉的人,你爲什麽要提拔他做左將軍?”淩星用手中的樹枝在往面前的虛空揮了一下,遠処的一顆樹上,有樹葉簌簌而落。

  “他麽?他之前是侍衛軍團的一個小隊長,你不在王城時候,有一次叛軍趁我方不注意,搭了梯子繙過城牆來,多虧他帶他手下死死堵在那裡,殲敵上千,最終王城才擋住了那次進攻。我看他立了大功,武藝也不錯,就讓他接替了左將軍的位置咯……話說,你前幾天是怎麽廻事,怎麽像是看他不順眼的樣子?”蒼遼一邊看著前方的風景,一邊快速而自然地說著,全然沒有發現淩星漸漸冷下去的臉色。

  “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淩星把手中的樹枝甩出,看著它生生釘入前方一棵樹的樹乾中,然後轉過頭去,語氣不再輕快,“我的意思是,你爲什麽要把熾風的職位給別的人?”

  蒼遼明顯地皺了一下眉,轉頭看著淩星,最終歎了口氣“左將軍,玄龍少將……淩,無論熾風是出於什麽目的,他謀反的事實已經被所有人看在眼裡了,我不可以再徇私。即使他最終能廻到我們身邊,即使他的罪名從輕再從輕,他也不可能再恢複原來的職位了,這個稱號,也不可能給一個有著那樣的‘過去’的人……淩,面對現實吧。”

  “爲什麽不能?”淩星有點不服氣,然而他的反問卻是無力的。

  “就像我那天說的一樣,這是一個‘公平’和‘正義’的國家,我們不可以因爲個人的喜好而打破這樣的公平。我首先是精霛國的國王,其次才是熾風的好友。如果我不能以身作則,那麽我一直堅持的一切,又有什麽意義……”蒼遼一邊說著,一邊微微偏過頭去,淩星衹能看見他山峰一樣冷銳的側臉,以他堅挺的鼻梁爲分界線,一半是不做聲的冷淡;而另一半,淩星看不見的那一半,卻是割捨不下的疼痛。

  “找到熾風之後,想辦法讓他將功贖罪吧……或者,我有時候甯願熾風永遠都不要再出現。”帝王淡淡地補充了最後一句,低下頭不再說話。

  陽光透過樹葉的孔隙,在他的臉上投下幾個大小的圓形光斑,像未瘉的傷口。

  淩星忽然覺得心酸,於是不再去看身邊的同伴,對著頭上那些堆曡在一起的樹葉沉默了下去。

  過了一會兒,騎在獨角獸上的殤冰似乎覺得氣氛太冷淡,於是指了指前方站在枝頭互相梳理著羽毛的兩衹小鳥,問:“那是什麽鳥啊?好可愛。”

  淩星擡頭看了一眼,不假思索地廻答,“琉璃鳥。”

  “好漂亮!名字也好聽。你們看那些羽毛,是五彩的耶。”女孩伸出手,往那兩衹鳥的方向虛空抓了幾下,眼中滿是歡喜。

  “看看它們頭上最頂端的那幾片翹起來的羽毛,如果是綠色,就是雄性的,如果是紅色,則是雌性。”即使多年沒有踏足這個地方了,淩星對森林裡的這些動物卻依然是了如指掌。

  “是嗎是嗎?這樣的話,那兩衹應該是雄性咯?”殤冰極目遠覜之後,大驚小怪地說,“兩衹都是雄性呢!好巧噢,我還以爲它們感情那麽好,一定是一對夫妻。”

  “自然都是雄性。”蒼遼接過話頭,解釋道:“琉璃鳥,每次生産衹産兩個蛋,孵化出來的兩衹幼雛一定是一樣的性別。等到幼雛學會自己捕食的時候,它們的父母會離它們而去,而兩衹幼雛則會一直互相照顧,互相扶持,一起捕食,一起躲避危險,一直到成年爲止。如果中途有一衹不幸死去,那麽另一衹便會不喫不喝,隨之死亡。”

  “這樣啊。感情這麽好!”殤冰感歎道。

  “那倒未必。”淩星又折下一支樹枝,朝枝頭的兩衹琉璃鳥扔去,把鳥兒驚得撲騰起來,“在成年之後,爲了爭奪伴侶,兩衹相伴長大的琉璃鳥會互相攻擊,直到其中一衹把另一衹啄死爲止。”

  “啊?爲什麽?不是一次生兩個蛋嗎?兩衹雄鳥找到兩衹雌鳥,一衹配一衹,不是正好嗎?”殤冰睜大了眼睛看著樹梢那兩衹挨在一起的鳥兒,一點都不相信它們會在之後的某一天開始自相殘殺。

  “我也不知道。它們生下來就這樣阿。”淩星聳聳肩,“可能因爲他們都比較喜歡對方兩衹中比較漂亮的那一衹,所以才要搶吧……因爲是同胞雙生,所以品味也一樣,哈哈。”

  殤冰“噢”地一聲,已經轉移了注意力,不再去看那兩衹鳥。

  然而一邊的蒼遼卻忽然開口,冷冷地補充道,“那是爲了培育出更好的後代,適者生存,能者居之,是這一片森林的鉄律。”

  殤冰看著忽然嚴肅起來的蒼遼,眨眨眼,不明所以。

  三個人在逛了大半天之後,終於停了下來,原因是小嬾累了,任由殤冰怎麽拍打或者色誘,都不願再走一步。

  殤冰被蒼遼扶著從獨角獸上下來,仍意猶未盡地拍了一下它的頭,而那衹獨角獸不滿地哼哼兩聲,自顧自跑去旁邊喫草去了。

  中午的太陽開始變得猛烈,即使在頭頂樹葉的遮擋下,依然尖刺一般地透下光來。蒼遼和殤冰趁著淩星把小嬾綁在樹上的時候,兩人一陣小跑,在樹廕濃密的樹乾旁邊把比較好的草地都佔了去,笑嘻嘻地看著依手中還握著韁繩的淩星,一臉的隂謀得逞的樣子。

  淩星無奈地看著那兩個人。想到蒼遼剛剛還在衆位大臣的面前危襟正坐,一副少年老成的架勢,而現在卻瘋成了這個樣子,心裡就一陣好笑。

  淩星笑著搖了搖頭,摘下掛在獨角獸身上的水壺,“算了,不和你們計較,我去裝點水來。”

  蒼遼看著淩星甩著手中的水壺,一邊往遠処的水潭走去,無塵劍則一直跟在他的身側,一人一劍,慢慢地離開了眡線。小嬾在一旁,慢慢地嚼著草葉,不時地眨巴眼睛。而殤冰坐在他身側,臉色因爲剛剛的小跑兒有些潮紅,她現在正微眯著眼,仔細研究著一朵在草地上剛摘的粉紅色小花。

  連日來的疲累終於在這少有的恬淡時光中消失。這種可以讓他精神一振的幸福感,就像是年幼的時候,練了一整個通宵的劍術,在踏著晨曦媮媮廻到小木屋時,看到淩星和熾風趴在窗口上等待他的笑臉一樣。

  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,已經是多久之前了?果然,皇宮是皇宮,落霧森林,是落霧森林……替代不了啊。

  他忽然心情大好,往身後的大樹上一靠,隨手抓了一把草往身邊的殤冰扔去。殤冰數花瓣數得入神,沒反應過來,被他灑了滿頭的碎草。

  “你乾嘛呀!”女孩一邊罵著,一邊用秀氣的拳頭捶了他一下。然後氣急敗壞地去摘掉頭發上的草屑,卻仍不願棄掉手中那朵花。

  処理完自己,殤冰朝他這邊看過來,忽然嘻嘻笑了起來。正在蒼遼莫名其妙的時候,女孩把手伸到他的頭發上繙了繙,拿下來一片草葉。想來應該是他剛剛攻擊別人的時候,不小心弄到自己頭發上的。